如今才半年,陈秘书对虞明清不再之前向那样小心翼翼。
出去应酬,甚至还有人开始往虞明清身边塞人,其中还有个江折意长得相似的人。
公司里的员工,就连当做谈资,也都极少再提起老板去世的金主,其中或许有不妄议死者的尊重,但更多的还是不在意。
至于江家,早在江折意下葬之后,江家就不再缅怀过去,更是为了避免伤心难过,都没怎么提起他们曾经的小儿子,江折意。
所有人都在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在他们的生活,江折意从来都不重要,即使对方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过只有一句惋惜,转身继续工作,继续生活。
只有虞明清不同。
他的生活太贫瘠,从前还有报仇为目标,让他不至于没有动力,但他的仇恨,都在江折意去世那天消弭了。
他的生活里,江折意几乎占据了他绝大多数私人生活和感情。
他们每天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都在一起,所有的情绪需求和身体欲望都是和对方互相满足。
可以说除了报仇和工作外,江折意就是他的全部。
当江折意消失,当报仇结束,他整个人整颗心都空了。
除了工作还可以打发时间麻痹自己,他没有任何可以缓解的办法,每当夜深人静时,都要独自品尝孤独、痛苦、和思念。
当思念再不可能传达给对方时,痛苦和孤独便会加剧,且无药可医。
时间可以淡化伤痕,却无法减少曾经品尝过的痛。
坐上飞机,到达国外,又辗转才抵达目的地。
花了两天时间,将项目确定得八九不离十,他看了眼时间,“距离飞机还有四个小时,你们去玩吧,想买什么就买,正好年假带回家。”
老板发话,其他人当然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谢谢老板!”
他们争分夺秒去购物,虞明清却哪儿也没去,在附近的广场上走了一圈便回了酒店。
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两个亚洲女生和酒店员工起了争执冲突。
其中一个高个女生脾气有些暴躁,已经快要拍桌子了,然而酒店员工依旧是那样面带笑容,却态度强硬。
“靠!什么啊!垃圾酒店故意欺负人!”
虞明清的脚步因为这声熟悉的语言顿了顿。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见另一个脾气软的女生已经有息事宁人的迹象,他想了想,招来附近一个服务生,用标准的法语问:“那边出了什么事?”
服务生说,那两名女生昨晚入住酒店,半夜听到敲门声,被吓得够呛,白天强烈要求酒店调查,但是酒店住的都是尊贵的客人,随意调查是对他们的不尊重,酒店觉得是两位女生幻听,拒绝了,两名女生要求退房,但是酒店说退房不退押金,双方由此起了争执。
虞明清微微皱眉,“酒店夜晚有陌生人敲门?”
“我以为以这家酒店的价格和星级,不应该是这样的条件和服务态度。”
“如果确实有安全隐患,我可能要考虑一下这家酒店的价值和服务是不是对等了。”
虞明清短短几句话,却让服务生听得额头冒汗。
他怎么忘了,
这位先生也是酒店客人,而且是住在贵宾层,要是对方在自己的圈子里散播一下,酒店很快就会名誉扫地。
他赶忙鞠躬道歉:“抱歉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的疏漏,请您放心,我们酒店的安全一定是有保障的。”
虞明清淡淡甩下一句:“希望如此。”说罢,转身离开。
而在他走后,那名服务生脸色难看地走到前台经理身边,小声耳语了一阵,经理面色微变。
等说完,经理面对那两名女生的微笑就真诚了许多,很快帮她们解决了问题,并且服务态度非常到位,弄得那两名女生目瞪口呆。
直到走出酒店,那个高个的女生才激动地和闺蜜说:“我刚刚看到了!”
“那个帮我们的帅哥!好像也是同胞,就是因为他,酒店才清晰答应我们的要求的!”她激动道。
闺蜜不怀疑她的话,惊叹道:“那他一定很厉害吧?!”
“可不是,那一口法语,要不是看他土生土长的同胞血统,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法国人了!”
两人就着帅哥有多帅,又有多厉害,凭借几句话就让酒店改变态度,跟个小迷妹似的。
巧合的是下午他们又偶遇了,高个女生有些激动,想上前打招呼,只是碍于虞明清身边还有几个人跟着,有些犹豫。
关键时候还是闺蜜推了她一把。
高个女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帅哥,还记得我吗?我们中午刚见过……”
她边说边走近,眼见着虞明清朝着自己走来,且距离越来越近,女生脸上的笑容越深。
她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见虞明清下一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过,半点余光都没给她留。
女生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直到虞明清一行人都提着行李离开,女生才垮着脸转头看闺蜜,“帅是真帅,冷也是真冷啊。”
虞明清是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然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再见到那两人的一天。
“各位,来来,我给您介绍,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准备进公司工作。”
一场宴会上,一位国民家电品牌的老总笑着将一名穿着得体的女生介绍给在场众人。
女生个子高挑,穿着打扮也更偏向职业女性,众人暗暗在心里嘀咕,看来对方这是要让自己女儿接班了。
“老于你这就不对了,早说你家还有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我就把家里那蠢儿子洗洗送到你家了。”
“你这闺女看着就漂亮,一点儿也不像你,肯定更像嫂子吧。”
“都是年轻人,以后让你闺女和我家孩子认识认识,多在一起玩玩,有共同话题。”
“不是还有虞董吗,虞董年纪也不大,就是平时老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凑一起,差点忘了虞董才二十几岁。”
虞明清喝着酒,没搭理他们。
见他不搭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纷纷讪讪闭嘴。
他们可还没忘记,上次有人想给虞明清送人,别说合作,对方差点连老家都被虞明清给端了。
很多人十分不解,江折意都死了,虞明清又不需要给他守孝,而且江折意曾经用情人的身份羞辱虞明清,现在死了就全都不计较了?
就算不计较了,但他既然连江折意的葬礼都不参加,更是从未去祭拜过对方,这样的态度明显是心有芥蒂。
既然如此,那他怎么事到如今还清心寡欲?
身边不见半个人?
还是说过去八年的情人生活,已经让他对这种事产生了心理阴影,不愿意再找人?
众人心里嘀咕着,面上却谁也没表现出来。
从前江折意毫不遮掩他和虞明清的关系,甚至多次在公众场合被人看到他和虞明清的亲密,俨然将虞明清当成一个玩物的模样,虞明清在外人面前,也从不会违抗江折意,当时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就是普通的金主和情人的关系。
但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江折意虽然对外展现出来的是那种态度,却在面对他人的刻意为难时,总是护着虞明清,让他并没有真正吃亏吃苦。
而虞明清,如今更是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
这两人的关系奇奇怪怪,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