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父母便开始着手准备搬家。
和想象中不同,搬家时并没有电视剧里演出来轰轰烈烈的阵仗。又或许是因为家里人的性格都较为散漫,所以整个搬迁的过程里都是慢慢悠悠的。
程雨瑶有些恋旧,父母考虑过后决定将部分家具一起带走,即使搬入新家也不会改动大致的布局与风格。
至于部分年久磨损、不易搬运的物件,爸妈带着她去家具城逛了一圈挑选,有相似品就换新,没有也就作罢了。
需要带走的大型家具或者物件,提前联系工人在一周内陆陆续续搬走。剩下零零散散的东西,就每天收拾一部分装进纸箱中封起来,堆在客厅里,等到全部整理完再一起运过去。
住了十多年的家,慢慢随着客厅里堆起的纸箱增多而逐渐空荡起来。
程雨瑶从房间里整理出最后一箱需要带走的物品,其中也涵括了不久前才放上书架顶层装着瓦猫的盒子。
上一次放下它时说的“以后可能没法见面了”,没想到再见来得那么快。
就像和哥哥的关系一样,僵持到某一个界限时,莫名其妙又会因为不同的原因缓和下来。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确凿的答案,大概只能归结于兄妹之间的特殊关系,连命运也会推波助澜。
以为无法回首的浪将撞上绝路的海蚀崖时,断崖间却崩裂着窄窄的缝隙,越过这道沟壑,前路便再次宽阔起来。
简单而言就像网上所说,兄妹就算吵架也得回家一起过年,想要决裂也断不开关系。
困住彼此的血缘,又是将彼此链接起来的血缘。
她将封好的纸箱搬出房间,搭在客厅已经堆好的箱子上重迭,想起爸妈让她询问哥哥是否有需要搬走物件的叮嘱,打开手机给程逸洋发了条消息。
“哥哥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妈妈说你房间里没有留下什么,只需要把被褥之类的拿走。你书架上的那些书还要吗?”
她在点击发送消息的同时,推开了他的房间门跨进。
哥哥的房间布置简约,也被收拾得整洁。再加上他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家,若不是楼房本身已经有年岁的痕迹,卧室看起来简直像不曾入住过的样板房。
自从上大学后他带走了大部分物品,屋内其实也没剩下什么了,除去床上用品和家里的软装外,只有书架上孤零零地摆着几排书。
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等待他回消息时程雨瑶在床边坐下来,照进屋内的阳光由窗框切割成不规则的亮黄色碎片,明晃晃地闪着眼睛。
她干脆背过身一头栽在床上,脸埋进了松软被子里。
被褥依旧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干净的淡淡松木香,和哥哥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又不尽相同。
他的味道总是冷冽,除了在洱海边的最后一夜。
她在肌肤紧密的相贴间,从哥哥的身上嗅到了如同阳光下湿润海风的气息,氤氲的、热烈的,水汽朦胧地拂过岸边馥郁的花,带着难以描述的荷尔蒙味道。
话语轻易能够骗人,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
她知道那一晚沉沦的不止她一人。
可她分不清一切只是因为男性的本能,还是,他也对她有感觉。
放在床上的手机传来轻微的振动,程雨瑶抬起头,解锁屏幕查看。
“书架上的书如果还有你没看过的,不嫌重可以带走。除此之外,书桌下面有一个纸箱,帮我带上。”
程雨瑶一眼扫完消息后很快回复他,随后站起身去查看哥哥所说的那个纸箱。
她拉开木质的桌椅弯下腰去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开盖式硬纸箱,不过质地比较结实,安静地被放在角落,落了一点薄薄的灰。
程雨瑶把它拖出来后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盯着轻而易举就能翻开的盖子冒出了几分不厚道的想法。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带来的诱惑,本能对未知窥探的欲望被蛊惑着蠢蠢欲动。
犹豫不过半分钟,程雨瑶还是屈服在了好奇心之下,把道德暂且抛之脑后,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然而,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惊人的秘密,足以吞噬人类的灾难,也没有任何新奇有趣的东西。
只有迭得整齐的初高中辅导资料书和一个本子,纸页边缘明显鼓着皱起,大概是认真书写过的痕迹。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哥哥会把这几年的书特地保存下来,但经过高考前复习的几个月折磨后,程雨瑶现在看着和学习有关的内容就有些倒胃口。
她盖上了盖子,没有再仔细再去翻看那些内容。
心里莫名有点儿失落。
程雨瑶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抬眼向书架上的书看去。
抛开哥哥上大学后需要读的一些专业书籍外,他书架上的书籍,她其实几乎都已经看遍了。
哥哥的书架,从幼年起一直都和她共享。
书不一向便宜。小时候父母偶尔会轮流带着他俩去买书,大部分时候只是一人挑一本。
后来哥哥大了些,有自己的零用钱买书,她就会时不时蹭去他的房间,从架上挑几本感兴趣的看。
自他上初中后书架也只是偶尔再增添书,为了方便她阅读,哥哥的房间没有上锁,进出是完全自由的。
所以在他读大学之前看过的书,她也基本上都看过。
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程雨瑶沉默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只抱着那个箱子走出了房间。
属于前十七年的回忆,就都留在老房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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